座落在桃園大溪鎮三層台地邊緣的森廬,東邊是寬2-3公里的河階台地,西邊崖下則是1-2公里寬的大漢溪河谷。台地的東緣緊接雪山山脈北段的西麓,有金面山及白石山等名峰,台地的西側是河階的邊坡,下面還有大溪鎮街道位於第二層河階,更下方則是大漢溪岸,算是第一層台階。森廬的位置接近三層台地的南端,其南方鄰近山地,就是白石山到草嶺山與溪州山的山嶺,群山圍繞的河谷形成前慈湖與後慈湖。更南邊的顯著山頭要算是石門水庫南岸的那結山與鳥嘴山,已在新竹縣境內,但從森廬與附近台地上仍看得很清楚。這些森廬週遭的地景,便構成山河交匯的格局,是森廬視野可及的山川景觀。
由大漢溪西岸的齊明寺東望,武嶺橋的河濱是第一層河階,大溪鎮街道在第二層,上面三層台地有如一道長堤。台地後地的近處山脈由金面山(左)連到白石山(右),更遠的是圓頂的東眼山與三角形的南插天山。
在森廬的度假生活,講求住屋與田園山林的融合,既然遠離城市的住家,便不希望窗外與陽台看到的都是水泥叢林,走出屋外,也不想處身在高樓大廈環繞的谷底。森廬的房子雖被庭園的森林包圍,但一到屋頂露台,或走入附近田園,便看到大山大河,這種家住自然大地的感覺,與窩居在城市公寓截然不同。
【東山迎日】
森廬的夜晚沒有汽車聲與夜遊者的喧嘩聲,睡眠品質是一流的,可一直睡到自然醒,但在鄉野自然醒來,並非日上三竿的時刻,天一初明,太陽尚未升上山頭,群鳥便齊聲高唱曉歌,這時不醒也難,而醒來後想再睡回頭覺更難了。初夏時節的晨鳥鳴唱約從清晨四點半開始,入冬則約在六點左右,若是晴天,可從森廬屋頂或三層台地的小路上看日出,遠眺台地東緣的山群,紀錄日出的位置,印證季節的脈動。同時,環視一座座比鄰的山峰,思緒也隨流轉,憶起曾經在那山上的親山行程,這些登山路程都須半天以上時間,雖然不是晨昏散步的路線,但隨時從森廬附近眺望,卻足以讓我望山神遊。
台地週邊的山群,可從東北面看起,視線最遠可達大屯山與觀音山,那遠在台北盆地北側的山脈,是我青年時期最常走的山,從森廬只有在晴朗無霧的清晨才看得到,機會不多,卻常勾起我高中時期的回憶。
森廬的東北方視野,在晴天可看到大屯山與觀音山(左),東南方則可達東眼山與插天山脈(右)。
台地的北端是美華里的尾寮山小丘,一直連到東邊高聳的金面山,遙想金面山下的觀光果園,曾經是我們全家踏青採果的園地,沿路盛開的王爺葵更令人著迷。望著金面山主峰下的峭壁,常令我憶起研究團隊師生同遊,奮力爬岩登峰的情景。金面山(667公尺)是大溪鎮轄區內最高的山,位於森廬的東北方,首次辨認此山是當我們加入鴻禧別館的健康俱樂部之時,在園區內看到東南方的雄偉山頭,有如一道高不可攀的天際屏風,對於嗜山的我有無限的吸引力。由森廬看金面山,側面的山容呈尖頂的金字塔形,要不是我們從鴻禧開車南下到森廬,一路上注意金面山的山形變化,在森廬的屋頂便認不出它了。
從鴻禧別館園區第一次看見巍峨的金面山,此時西面山坡油桐開花,綠林巧遇五月雪。
從森廬附近看到的金面山南面山容,與西側所見不同(左)。森廬屋頂也可看到金面山,是夏天看日出的視界(右)。
在森廬屋頂的賞景活動,我特別注意台地東邊的日出景觀,那是晴天清晨起床後的第一件大事,森廬的日出與我以前在高山露營所見的有所不同,乃因森盧與東南方山林的距離很近,那是冬季日出的位置,山頂的樹木株株可數,冬天的太陽在浮出山頭以前,先潛伏在草嶺山的稜線以下,這時山頭上的樹林一片幽暗,像是襯托在微明天際的黑色剪影。忽然,在黑森林的底部深處閃出一刺眼的光點,第一次見到這黑漆漆之中的火光,不免相當驚奇,幾秒鐘後才領悟那是旭日躍上稜頂地面的第一線曙光,但這時的光點仍深陷在森林的樹幹基部,過了幾秒,這火苗又點燃了好幾個光點,在林子的枝葉縫隙間透出光芒,好比一個點著燭火的圓形燈籠,在樹木的剪影間閃爍著,當它緩緩升上林稍時,頓時如燈籠著火燃燒,忽然爆出烈焰而大放光明,在冬至那天,這景觀出現在七點十分。隨著季節的推移與山林高度的變化,林影燈籠的現形高度與時刻,天天都在改變,出現的位置也逐漸往山脈的北邊移動,在春分與秋分的日子,日出地點轉至石厝坑山南邊的稜脊上,這時是晝夜等長的節令。然後清晨的太陽位置繼續往北走,日出前的林影燈籠朝金面山前進,與森廬的距離越來越遠,終於看不到燈籠,旭日由遠處山頂林稍升起。
從森廬屋頂看冬至日出,旭日先潛伏在東南方山頭的樹林中,第一線曙光出現在黑森林底部,由第一點火苗陸續點燃林中的大小燭火(上),旭日便像閃爍的燈籠(下左),升上林稍時如燈籠自燃,在林頂吐露強光(下右)。
冬至的太陽由草嶺山頭的林頂升上來,在天際大放光明(上)。冬至的次日,東方雲霞滿天,旭日升上山頭,透過雲間露臉(下)。
在初夏時節,太陽終於越過三角錐形的金面山,到夏至那天,日出位置已在金面山的北側,時間約在清晨五點五分。這天以後,旭日東昇的位置便往南回移,最後又回到南邊的草嶺山頂,完成一年的來回巡行。在酷熱的暑假裡,我們在森廬的日子較多,此地沒裝冷氣,可節省台北的冷氣電費,七月下旬的日出位置,每天由最北點向南移動,接近金面山,預計有一段時間會通過金面山,我們在這一陣子便等著看它由山頂尖端跳出來的日子,然而事與願違,我們發現太陽通過金面山的方式,是從左麓循斜線上升,只微露少許金邊,沿著山的斜坡往上爬,最後由山的右肩穿出來,預期的山尖跳日並沒有出現,我們這才體會到黃道與天球赤道有二十三度半的斜交角,日出後的太陽軌跡並非垂直於地平線,而有同樣的傾斜角,而金面山的斜坡接近這角度,所以半邊太陽似在爬坡。
夏天的日出位置在東北方金面山的左右側,由森廬屋頂正好有可見的視野,太陽未躍出山頭前,高空雲彩率先迎接曙光。
夏至過後的一個月,從森廬屋頂看日出,朝陽由金面山北側浮出山頭(上左),數天後日出的位置一直向南移動,半輪金盤沿山的北坡爬行(上右),由於黃道與天球赤道呈斜交角,完全露出的太陽出現在山頂右肩(下左),四天後日出位置移到山的右腰(下右)。
九天後,旭日東昇點已離開金面山,從南邊的另一山頭露出來。
看太陽上升,運行過中天的速度,你會瞭解每天的時間從不停留。而注意每天日出位置的變化,你將體會季節的韻律與時光的推移,確信歲月永不饒人。八月中旬過後,日出位置將被森廬東邊的一棟三樓屋頂遮住,我們要從屋頂看自然地景的日出,恐怕要等到秋分過後了,那時日出前的林影燈籠將再現,我們又將邁入寒冬。很自然地,在森廬的田園與山林生涯,我們會隨時注意日月星辰的軌跡,不論日子怎麼過,歷經喜樂或悲愴,天地的運行總是那麼準時定序。
與日月星辰密切聯繫,是森廬生活中的一環(左)。八月中旬以後,森廬的山頭日出視野被對面三樓屋頂遮住(右)。
金面山向西南延伸的稜線,連接到白石山,再往南則通到台地南緣的草嶺山與溪洲山稜線。三層台地在溪洲山下仍有一小處平地河階,就是竹篙厝社區與頭寮大池。整個台地由尾寮山至溪洲山麓,綿延約七公里,森廬的居家幾經選址,最後座落在這台地上,並非偶然。我在三十年多前便已從白石山頂看到這一片平坦沃野,當時我們團隊進行慈湖的植物生態研究,曾由後慈湖溯溪到上游的白石池,登上白石山頂的大塊裸岩,望見三層台地與大漢河谷,我覺得台地上的村落或許是不錯的鄉居地點,既位於田園之中,又容易親山。
入住到森廬以後,我便開始收集白石山的最新登山途徑,想重溫年青時在山頂望三層台地的舊夢。查地圖上的白石山位置,似乎就在森廬東方的稜線上,登頂應當不難,且似乎不必溯溪,於是我們一家人在一次探索登山時,越過台地到山腳下,找到一條產業道路,走到稜脊上的山峰,但沒有看到白石山頂特有的岩塊,卻見到三角點旁掛著石厝坑山的牌子,原來有些地圖以此山稱作白石山,再詳查多種地圖,才發現我以前爬過的白石山,位在石厝坑山東南側的另一條稜線上,視線被石厝坑山的稜線遮檔,所以在森廬看不到,必須從森廬北邊或南邊的台地上才可看到。後來我與小文從百吉隧道口的石龜坑進入白石池,終於登上白石山,一償宿願。其後幾年,我們更從打鐵寮古道的探查行程中,多次爬上白石山,這一帶的山區便成為森廬的親山行程中最熱門的路線,即使在不能登山的日子,可以從森廬遠眺群山神遊,不必望山興嘆。
三十年前從白石山頂看到三層台地,如今由台地遠眺白石山,山頂的裸岩清晰可見(左),也多次由森廬登上山頂白石(右)。
【南山觀嵐】
森廬南邊最近的山嶺,由草嶺山連接到石厝坑山、頭寮山與溪洲山,高度都在五百公尺上下。石厝坑山與頭寮山的登山口在百吉隧道兩側,我們曾經由白石山順著稜線縱走過來,經石龜坑山到百吉隧道口,但次數較少。溪洲山的路線大多採取大艽宮古道,出發點在頭寮大池東側,離森廬較近,也是我們晨昏散步常到的地段,體力允許的話可走到鞍部或菩提嶺,由於這些山頭距離森廬只有兩公里左右,從森廬屋頂眺望,山上的樹木清晰可見,我們的視線常隨山形起伏而遊走,很容易就找到越嶺鞍部與菩提嶺制高點的位置,不能上山時,看著這些景點也能回味登山的點滴,如再用望遠鏡搜索,就如同身處山中了。
森廬的南方山群,近處是頭寮山與溪洲山的稜線,遠處有那結山、外鳥嘴山、貴妃山到內鳥嘴山的連峰。
南邊的那結山起初被誤認為鳥嘴山,是森廬觀嵐的最佳視野(上),近處的溪洲山頭樹木株株可數,用望遠鏡搜索如同身歷其境(下)。
森廬的南方視野,晴天時可越過近處的低山,直達背後遠處海拔一千公尺以上的東眼山、盧平山、那結山與馬武督附近的外鳥嘴山,那些曾經踏過的雄峰峻嶺,如今成為森廬鄉野的遠山背景。從森廬的屋頂眺望南方天際,頭寮山與溪洲山擋住了後面幾座石門水庫兩岸較低的山,這些低山較有名是南岸的石牛山,而更南邊的那結山與外鳥嘴山海拔較高,可見到挺出於近山之上,形成森廬南方的高山屏障。其中石牛山與外鳥嘴山與我們特別有緣,在進駐森廬以後,我們曾多次造訪,這還與位在馬武督的統一度假村有段淵源。原來在森廬初住的鄉野探索期間,我與小文曾到復興鄉的角板山與羅浮,並驅車走羅馬公路,越過桃園縣界進入新竹的關西,午餐時間停留在錦山附近剛開幕的馬武督鄉村俱樂部(統一度假村),據說只招待會員,不對外營業,小文看了看園區與設施,覺得可搭配我們的假日休閒行程,幾天後我們就加入成為創始會員,從此經常造訪馬武督,爬遍附近名山。
位於馬武督的統一度假村是我們登石牛山與外鳥嘴山的基地(左),園區內有山有水(右)。
由於溪洲山的遮擋,森廬及附近台地上看不到石牛山,後來我們登上白石山,才望見水庫後面的石牛山。
從森廬看不到石牛山,我早期並沒有列入登山計劃,但從白石山頂已看到在水庫煙波上的雄偉山容。至於外鳥嘴山,我們到森廬後就積極籌備登頂,因為從屋頂看南邊天際,有一座如鳥微張小嘴的山,由一大一小的兩尖喙組成,我從地圖核對該山位置,起初判斷是位於桃園復興鄉與新竹尖石鄉交界的外鳥嘴山,所以就一直想爬這座山。從地圖上觀察,森廬與鳥嘴山的直線距離約只有9公里左右,方位線向南越過石門水庫到該山下的錦仙樂園,由於距離不遠,在兩尖鋒間的鞍部上,肉眼還可看到一株直立的大樹,但森廬到該山腳下並沒有直線的通路,我們必須從森廬走三乙公路,接118線再經馬武督到錦仙的登山口,開車卻繞了30公里以上,從馬武督看外鳥嘴山,視線改由西向東,山形就如鸚鵡張開大嘴,倒也名符其實,但與森廬所見的尖削小嘴完全不同,我對先前的認定產生了懷疑。
馬武督統一度假村所見的外鳥嘴山,如鸚鵡張開大嘴,與早先從森廬所見的尖銳小嘴差別很大,始覺判斷錯誤。
外鳥嘴山之山容變化如此大,超乎我的預料。後來我們從錦仙樂園爬上該山,記得在登頂之前,確實爬過一段很長的坡,但坡度並不像森廬所見的尖峰那麼大,我覺得判斷有誤,後來在森廬屋頂再測量小鳥嘴尖峰的方位角,並參考地形圖上的等高線形狀,改判定小鳥嘴尖峰應是那結山,為復興鄉山區的三尖之一,位於外鳥嘴山之東南方,兩山之間有稜相通,可以連登,由森廬看去,那結山在外鳥嘴山之左側,而森廬所見之外鳥嘴山本尊,係由北向南看,由於角度不同,鳥嘴之兩喙已隔開甚遠,很難看出具體的鳥嘴形了,難怪我當初認錯。
由馬武督看鳥嘴山,名符其實,那結山出現在其右側尖峰(上)。從森廬遠眺南邊,那結山尖嘴在左邊,右邊的鳥嘴山兩喙隔開,不像鳥嘴(右)。
我們經常到統一度假村,順訪附近名山,對那一帶的森林生態產生興趣,也協同研究生投入調查與研究,我與幾位學生首次登上外鳥嘴山,由錦仙樂園後山向上直攀陡坡,到達蓮包山東伸的稜線以後,沿稜東行的山路略趨平緩,解說牌註明會經過「海綿步道」,我們不明所指,走過後才意識到此地已進入盛行雲霧帶,由於水濕與雲霧濃稠,地上落葉有機物分解緩慢而累積成泥碳厚墊,人行其上如踏彈性地毯。這種林型常有許多台灣杜鵑矮樹長在林內,在台灣中南部出現於海拔1800至2100公尺的稜頂,北部形成則此種林相的海拔較低,在外鳥嘴山1200公尺就有了,在我們登上山頂(1354公尺)之前,還意外看到鐵杉與闊葉樹混生的森林,可見樹木分布與盛行雲的高度在台灣北部都降低了。
那結山到內外鳥嘴山的連嶺,是森廬南山觀嵐的視窗(上),其半山腰的海拔在盛行雲霧帶之間,常見風起雲湧,氣象萬千(下)。
在大晴天的日子,森廬南天的山群可見到從那結山連接到外鳥嘴山,並延伸到貴妃山與內鳥嘴山,讓我們望著遠山,盡情神遊。這些山峰顯然都在盛行雲帶的邊緣或上方,若雲霧蔓延大地,覆蓋到台地上空,我們在雲下就看不到這一列遠山了。當雲帶只圍繞山區,而森廬南天淨空無霧時,可見到那結山的喙形尖峰浮在雲海之上,雲海絕非風平浪靜,雲濤瞬息萬變,有時山嵐由谷間蒸出,升向山嶺,如浪滔天,有時雲霧在山峰與谷間流瀉,如白紗輕移,山與谷忽隱忽現。而當雲層升降之際,平常看似一面屏風的山壁頓成多層疊嶂,多了雲霧的繚繞與襯托,方知山巒層次的深淺,當那結山的尖峰隱入白雲之中,我們在尖喙的下方發現一個圓頂的獨立山頭,在晴天時,這個山頭不容易看出來,只見它是連到尖喙的基座。
觀賞山嵐要憑運氣,也要看天氣,下過雨後機會較大,即使遠處高山還在霧氣中,近處小山的山嵐常可令人大飽眼福,這時風起雲湧,雲蒸霞蔚,雨後蒸散的水氣常瀰漫在一道道的溪谷間,圓潤的小山頭變成凹凸有致的浮雕。
山嵐變幻莫測,常使晴天看似平面屏風的山壁變成多層疊嶂,那結山的尖喙隱入雲中,下面顯現一個圓頂的獨立山頭(上),山嵐由山頭瀉下來,形成雲瀑(下),
森廬周遭的山頭,在天氣轉變與雨後常可見到雲瀑(左)與山嵐(右)。
【環山望鄉】
在森廬屋頂望山神遊,附帶的聯想就是何時登上那座山,在山頂回頭來看森廬。三層台地的北、東、南三面環山,從周圍的山巔看台地,整個平野就在腳下,不僅可認出社區地名,甚至可看到森廬的屋頂,因此登四周群山,眺望家園就成了我們親山行程中的一項活動。
我們的親山行程由森廬出發,十分鐘車程或頂多二十分鐘步程便可到達許多山的登山口,旅途中除了找到三角點加以定位,並從山頂眺望大地,點閱四週的山峰以外,最興奮的活動便是由山頂的展望點看三層台地,並在台地上蒐尋森廬所在的位置。在森廬度假的早期登山活動,我們便回到久違的白石山,在山頂隔著石厝坑山看到三層台地,想到三十年前曾在此山頂許願居住於此,今日居然從台地上的森廬前來登白石山,人生再也沒有幾個三十年可以還願了。我們從山頂看到台地中央的聖地牙哥別墅群,那是在入住森廬之前,我們租屋度假的社區,也是促成森廬鄉居的發源地。
初到森廬不久,我們便重登白石山,由山頂看三層台地與聖地牙哥別墅。
爬過白石山,我便想到金面山,後來我查地圖與登山文獻,計劃由美華里登此山,有產業道路通到山腳,登山口就在鴻禧高爾夫球場的東側山坡上方,那一次我與新報到的研究生們驅車來到金面山麓,穿過密林中的小徑,一路上測驗學生的登山興趣與森林植物辨識力,最後援樹根攀爬山峰西側的峭壁,終於登上主峰,學生們通過考驗,從此加入綠林遊梭的行列。在金面山頂,我們看到西北方山下的鴻禧別館園區與吹氣撐起的塑膠小巨蛋羽球場,那是我們熟悉的休閒運動場所,再由高爾夫球場向南搜尋,整個三層台地看得很清楚,隱約望見石厝坑山後方山下的頭寮停車場,森廬就擠身在社區的房舍中,那一天沒有攜帶望遠鏡,無法由屋群中認出森廬的屋頂露台,畢竟眼力已不如從前,不知綠林遊梭還能進行幾年。
由金面山頂西眺,可見高爾夫球場與鴻禧大溪別館園區,那是森廬生活中的運動休閒場。
我們到森廬不久,就注意到西南方鄰接的竹篙厝台地與新福圳頭寮大池,並探得池南的大艽宮古道與溪洲山登山路線,古道北段從大艽宮對面的登山口爬到溪洲山鞍部,然後下降到石門水庫的龍珠灣附近,與森廬分屬山脈的兩邊,必須繞道湳溝及百吉隧道,走北橫公路才能回家,否則就要翻山走原路回來,因此我們並不常採取這種走法。走古道北段再爬溪洲山則是我們常走的路線,或許是因為展望良好,隨時可以眺望山腳下的森廬之故,在大艽宮古道越嶺之前,由步道許多處回頭,都可看到新福圳池與森廬附近社區,從越嶺鞍部改向西沿稜縱走之後,南邊看到石門水庫,北邊仍可眺望三層台地,森廬的位置清晰可辨,我們一路走來,隨時回望家園,感覺如同在家的後院散步。繼續走到山頂的菩提嶺,坐在樹下木椅休息,俯望新福圳大池,欣賞水色山光,可清楚地看到森廬的屋頂露出在一片樹林後方,走到此地算是晨昏短程健行的終點,回程從原路下山,一路享受奔向家園的快感。
走大艽宮古道的上坡路段,隨時可以回頭看三層台地與森廬所在社區,大漢溪與崁津大橋也出現在遠處(左)。爬上菩提嶺的平台,可俯瞰頭寮大池與依托邦社區大樓(右)。
若計劃走半天以上的健行路線,則可繼續沿稜再走,登上溪洲山主峰,並連走新溪洲山到石門大壩,或從南麓的石門苗圃下山,雖然回家的路途遙遠,但可遍覽石門水庫的上游風光。有時朋友開車來訪,想一起登山,可以先開一部車到水庫旁停車待命,回程作接駁,便可省去徒步或叫車的麻煩。溪洲山的短程路線,最近有了環形迴路的選擇,我們在大艽宮的左後方發現一個新闢的登山口,步道循溪洲山北坡山腰繞行,登上蓮台山,再接到溪洲山的步道,由鞍部走古道回來,一路上也都可看到三層台地,是登高望鄉的新路線。
登上蓮台山,眺望新福圳的頭寮大池,池畔是依托邦大樓,池中小島是遠近聞名的水上土地公。森廬就隱身在遠處的林子裡。
我們的登山探險不見得每次都很順利,有一次我與小文從慈湖對面的山麓起步,找路爬頭寮山,那是森廬南邊最近的一個山頭,與溪洲山稜脈相連,稜上有路可以相通,我們卻想從山腳單獨上下此山,結果在半山腰一時找不到路跡,取出山刀在密林中自行開路,爬到稜線以後才找到正路,視線也豁然開朗,看到草嶺山麓的慈湖蔣公銅像公園與牛角湳埤,而森廬就出現在北側大溪花海農場的山丘後方。這次披荊斬棘後望見家園的喜悅,令人直覺得森廬庭院並不限於三顆細葉欖仁樹下的彈丸之地,我們後院仍有大片山林,居家與四周群山已融成一體,這是在台北住家所失落的感覺。自從台北家居附近大樓逐一興建以後,家裡幾個陽台的山野視線就被遮蔽,我們無緣見山,即使上了山,也只見城市煙塵與水泥叢林。
從頭寮山頂眺望慈湖邊的蔣公銅像公園與牛角湳埤(左),其後方可見大溪花海農場。農場的山坡花田後方,就是森廬所在的三層台地(右)。
石牛山名列台灣小百岳之一,為石門水庫南岸的名峰,記得以前有人從石門碼頭搭遊艇到對岸,由北坡登頂,據說是展望整個水庫的絕佳地點。我們到馬武督度假村小住時,便從附近找到南坡的登山口,花一個多小時爬到稜線鞍部,在此就看到水庫大壩與最寬的湖面出現在北邊山下,再向東走幾步,便是峰頂的大石,水庫與北邊的大漢溪谷看得更清楚,這時大壩的左邊是石門山,右邊則是新溪洲山,接著山嶺連接到溪洲山與頭寮山,森廬距石牛山頂雖只有5公里,視線卻被這些山擋住了,石牛山頂只能看到台地北端的田園。我在地圖上盤算,如果要從更遠的山頭眺望森廬,只有選擇登上外鳥嘴山了。
登上石門水庫南岸的石牛山頂,可展望石門大壩與水庫,部份三層台地與大漢溪也出現在壩址下面。
目前我們登峰望鄉最遠的紀錄在外鳥嘴山,直線九公里左右的距離還能辨認地面的村落。我與學生們先登頂探路後,我們一家人與幾位同事親友便在一個晴朗的元旦假日去爬這座山,當時山腳下的錦仙樂園還在營業,園內有彩虹瀑布與楊梅神木等景點,我們志在登頂,便略過這些地方,保留體力直接朝稜線的陡坡奮力上行,全隊中老年人總算全部通過海綿步道,登上鳥嘴山頂。那一天我特地背著大背包,帶炊具、碗筷、飲水與食材,在山頂的巨石上煮麵招待親友。我們一家人在餐後便睜大眼睛,努力從北邊水庫旁的山頭後面,找到薄霧中的森廬社區位置,那一次登山讓大家留下峰頂野炊的經驗,我們的感覺就像把家中廚房帶到後院的山上了。
在鳥嘴山吃鍋煮麵,讓大家留下峰頂野炊的回憶(上)。從鳥嘴山頂俯瞰石門水庫與溪洲山連嶺,森廬就在山後的雲煙之中(下)。
鳥嘴山附近的生態研究告一段落後,我們就沒有再登頂了,但鳥嘴山與那結山一直是我們在森廬望山神遊的對象。事隔多年,羅馬公路上出現一個「綠光森林」的景點,統一度假村也推出套裝行程,我們第一次參加後,才發現那是以前在鳥嘴山下的錦仙樂園,現在山麓的柳杉林中搭建了一間綠光小學的連續劇場景,後山的瀑布與神木都成了知名的景點,遊客絡繹不絕,但鳥嘴山頂依舊只有登山客的足跡,還有我們從森廬凝望的眼神。
【溪川探秘】
森廬在大溪,大溪的大河在哪裡?我一向對於溪川的流程與流域有探索的興趣,到森廬以後也先探訪附近小溪,追溯溪源,最後順溪向下游找到大河。
三層台地上沒有大河,只有草嶺溪一條小河,我早期的研究工作就已知它發源於白石山附近,匯集了東邊與南邊山間的溪水,經過後慈湖與前慈湖,到頭寮後流出山區,蜿蜒穿過台地,在北端的尾寮山向西轉折,注入大漢溪。我們對這條小溪不太注意,也許它流過平坦的台地,兩岸沒有特殊的地形景物,景觀平淡無奇,在森廬附近的一段只像大水溝而已。直到我們探查打鐵寮古道,才經由古道上的太平橋、濟安橋與東興橋等史蹟,將草嶺溪的片段串連起來,並從地圖上找到它下游注入大漢溪的位置,就在大溪東北邊三號公路的旭橋下,我們從橋邊的車道進入,順河向下游勘查,意外發現類似山中溪流的奇景。由於水流切割台地,兩岸形成峭壁與斷崖,岩上還保存著茂密的天然林,溪中奇石環拱深潭,景色頗有可觀,我們實地探訪後,得知附近地名叫山豬湖。以後路過此處公路,偶而會進去看看,後來發現也有土雞城與遊樂設施出現。
草嶺溪是三層台地上的主要河川(左),發源於白石山麓,流過打鐵寮古道旁,串連了幾座古橋,入口處有一座樸雅的濟安橋(右)。
草嶺溪切割台地,注入大漢溪所造成的河道,有奇石與深潭景觀(左),在山豬湖附近注入大漢溪(右),即遠處的大河。
我們從草嶺溪的入河處看到大漢溪,那才是森廬附近的大河,也是大溪地名(大嵙崁)的代表地景。森廬所在的三層台地與大漢溪河谷有一百多公尺的落差,有三條公路通到第二層的市區,我們坐車從三號公路到大溪,再通過二三層台地間之公路到森廬,沒有經過緊臨河岸的公路,起初對大漢溪並沒有特殊感覺。我們的晨昏活動大多在台地上散步或健行,看山觀雲的視野集中在東方與南邊,台地西邊的景物只有田園與農舍,看不到台地下的大漢溪。森廬屋頂的西向景觀原可看到大漢溪谷對岸的龍潭台地,後來西側的鄰居在屋頂加蓋了園藝陰棚,我們便只能看到天空了。
有一天清晨,小文看膩了東邊的山景,獨自到台地西側的公路邊去看大河景色,幾分鐘後她興奮地跑回來,叫我趕快帶相機過去看,我們趕到公路邊,由台地邊緣俯瞰大漢溪谷,晨曦下的河谷竟看不到溪床與河水,只見河上瀰漫著一層輕飄飄的平流雲,雲下的河岸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雲上看到的是對岸的龍潭台地,墨綠色的平野夾雜著村落房舍與幾棟耀眼的白色建築物,這的確是我看過最獨特的雲海,地點卻是海拔僅有兩百公尺的台地邊緣。這一縷似雲又像霧的白紗網,一直罩在大漢溪上,緩慢向上游飄移,好像給昏睡中的大河蓋著被子,而河岸的稻田就像綠色床單。流動的低層雲並不持久,後來雲漸稀薄細小,對岸的台地逐漸擴大,河谷岸邊的田園阡陌與村落也一一現形,最後溪水夾在沙洲中,攤在陽光下,這種河上的流雲並不常出現,但看了一次就留下深刻印象。往昔的大漢溪是河運航道終點,道不盡風華煙雲,也造就了大溪的繁榮與歷史古蹟,這一幕大河初醒的景觀,令我們對大漢溪刮目相看,從此也安排了一些親近大河的健行活動。
晨曦下的大漢溪河谷瀰漫著一層平流雲,是台地邊緣罕見的景觀(上),像雲又像霧的白紗稍縱即逝,揭開了對岸台地與河谷綠田(下)。
由制高點看大河的壯闊景觀,似乎是登山客很自然的聯想,除了台地邊的公路展望點,我另外想到一條大漢溪旁的小山脈,就是由三峽延伸到大溪的鳶山山脈,它的西北邊瀕臨大漢溪。大溪與三峽附近的山,登山界稱為雪山山脈西側低山丘陵區,但從鳶山向西南延伸,經過五十分山、烏塗窟山到娘子坑山的鳶山稜脈,卻是相當獨立的一條小山,它與東南側的五寮至金面山系只有一個相連的低平鞍部,就在三峽的山員潭子與大溪的永福之間,也是台北與桃園兩縣的分界點,兩邊的溪谷似已連成一個通谷,三號公路就經過這通谷,路上看不到大漢溪,直到大溪的山豬湖附近,公路才離開通谷,進入大漢溪東側台地的第二層市區。
從三峽鳶山頂眺望大漢溪河谷與北二高國道。
鳶山是三峽有名的景點,從老街附近有步道與小車道通到山頂,我們在此看到大漢溪橫過北邊山腳,三號國道跨溪而過,這個角度可見大河兩岸的良田村落與交通動脈,但溪水不大,夾著淺灘,因上游的鳶山堰欄去大量河水,爬到鳶山最高點就可望見水庫一角。烏塗窟山與娘子坑山已在大溪鎮境內,我們走娘子坑農路去爬烏塗窟山,山頂林木茂密,在林縫間眺望大漢溪,看到寬廣的河道與水面,可能此處接近鳶山水庫,儲水增廣了湖面,看起來頗有大江的氣勢。娘子坑山離大漢溪邊的山豬湖不遠,我們登頂那天下午,太陽已西斜,對岸的農地與水塘罩著薄霧,遠處的村落社區則隱入亮眼的白霧,看到稀薄的溪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夾帶著沙洲伸向遠方的武嶺橋,由於上游的石門壩儲存了大部分水源,除非在洩洪時段,下游的大漢溪已難見到大江東去的浩蕩水流,但河川仍靜靜流過大地,滋潤兩岸的生命,也一路匯集沿途的小川,醞釀另一個下游的水庫。
烏塗窟山頂林間所見的大漢溪,接近鳶山水庫,水面遼闊(左)。娘子坑山頂可見到武嶺橋流過來的大漢溪(右)。
爬石階登蓮座山(左),看到大漢溪上興建中的崁津大橋(右)。
另一處觀河地點在蓮座山,那是由台地第二層的大溪市區延伸出來的河邊小山頭,山頂有一座觀音寺,其山門就在鎮上的勝利路底,我們第一次造訪,沿勝利路走到山腳下的登山口,爬石階登頂。後來大溪鎮的河東與河西之間,增建了一座崁津大橋,由大漢溪對岸通到蓮座山之東側,大橋之引道剛好經過鞍部的蓮座山口,以後登頂便可直接開車到登山口了。山頂的面積相當大,除了觀音寺,還有涼亭與觀景台,幾株老榕盤根錯結,枝葉蔽天,深得本地人與外來遊客的喜愛,一直入選為大溪八景之一。我們在崁津大橋落成之前的造訪,除了欣賞大河景觀,又看到興建中的大橋與河床上的施工便道,此後我們便一直期待它的完工。後來有一天從高速公路下來,在通過武嶺橋之前,看到右側有一條新的公路啟用,便知道崁津大橋通車了,從此大溪附近的交通將會有所改觀,我們若走高速公路來森廬,就不必經過大溪街道,這才猛然想起,我們來到森廬的鄉居生活,悠悠然已邁入第十年。
蓮座山的觀音寺是大漢溪的絕佳展望台(左)。到森廬鄉居十年後,崁津大橋終於落成啟用(右)。
【大河寄情】
近年來大漢溪最風光的時刻,莫過於九十二年的雙十國慶,那一年的全國國慶煙火秀就在大漢溪的崁津大橋與武嶺橋之間上演。那天全國民眾從各地趕到大溪鎮,下午的遊客集結有多線公車接駁,人潮逐漸湧入大漢溪兩岸,分批搶佔有利的觀賞位置。我們是本地人,早就選好了最佳位置,但眼看鎮上遊客洶湧,無法開車,便在當天黃昏從森廬徒步一小時,到蓮座山頂去卡位。從蓮座山頂看煙火可說是我們距離國慶煙火秀最近的一次,在台北淡水河邊的煙火,我們只是遠距觀看,或透過電視轉播看一些片段,這次臨場近距離觀賞,充分體驗火炮的炫輝燦爛與震撼力,也分享了現場群眾的振奮歡欣,算是森廬生活中難得的經歷。當煙火秀完畢,我們又順利步行回家,慶幸能在森廬度過一個國慶佳節。而集結在大漢溪的觀眾開始散去,各交通要道擠滿人,接駁車根本無法順利開進來,據說到半夜兩三點民眾才全部清離,雖有怨言,但大家難忘大漢溪的親水行程與觀焰經驗。
在蓮座山看國慶煙火,可算是森廬生涯中難得的經歷(左)。從台地邊緣記錄大漢溪谷的落日風采,是大河情懷與森廬光陰的珍藏版(右)。
森廬東邊的山頭日出,是清晨的好戲,西側的大漢溪河谷則是黃昏觀夕陽的好地方,我們只要走到台地邊緣的路旁制高點,就可欣賞大河落日。崖邊的視野呈180度的全景,左線的上游盡頭是石門水庫的大壩與溢洪道,下游右線則看到崁津大橋,左右側視線之間,一貫相連的是河谷平原及龍潭台地的邊坡,對岸台地上沒有山峰或小丘,地平線上只有少許房舍與電塔,大片天空全留給落日餘暉與晚霞彩繪,夕陽與雲氣就在這畫布上競相揮灑。水氣稀薄時,只見一輪金盤在染紅的西天緩緩降下,直到沉入大地之底,倒數計時僅在分秒之間。若遇雲霞水氣濃厚,雲彩造型瞬息萬變,一輪金盤上下穿梭雲間,雲朵鑲邊上下轉換,奇幻的落日前戲比夕陽西墜更為精彩,也因為晚霞千變萬化,日日有別,大河落日絶無相同之景色,我們拍照留存,珍藏飛逝的光陰。
黃昏欣賞大河落日,從森廬的台地邊緣看上游的石門大壩與洩洪道(左),下游視線可達崁津大橋(右)。
一輪金盤穿梭於晚霞彩雲間,落日的前戲與夕陽西沉的瞬間景觀絶無相同之日,一張張影像留下森廬的美好時光。
我們幾次看落日,在龍潭台地夜幕低垂之後就回家,日落之前,對岸的台地逆著陽光,也看不清地貌與景物,有一次我好奇想探知對岸的地名,或許有一天可以從對岸回望森廬。詳察地圖後,發現森廬的西方剛好是龍潭鄉的三坑地段。我立刻聯想到,在三坑的大漢溪畔,最近開發了一條三坑鐵馬道,直奔大溪鎮的大溪橋而來,以前我們由各種管道親近大漢溪,現在該是順河巡遊的時候了。
農曆年的假期間,我們從森廬下降到四號公路,駛向石門水庫,公路沿大漢溪南下,河谷的寬廣平原上散佈著農地、小型工業廠房,還有不少新闢的休閒農場,很多稻田在休耕期間改種花卉,路旁一片花海,河岸充滿多姿多彩的生命力。我們以前到馬武督的度假村,經常路過此地,對大河右岸早已熟悉,這次要到三坑,則是大漢溪左岸的首次探訪,我們眺望對岸,河谷中有點雲霧,龍潭台地的邊坡似乎密佈森林,不像四號公路開發這麼多。過了溪洲橋,右轉三乙公路,不久就到了三坑老街。參觀附近古蹟與永福宮後,我們便找到大漢溪邊的伯公廟,開始沿河邊的小車道北上,作左岸的親河之旅。
大漢溪右岸的四號公路旁,休耕農地一片花海,騎士與車主紛紛走入花田取景。
左岸的柏油路很窄,雖可行小轎車,但會車不便,只適合規劃為自行車道,我們走在河岸邊,發現路過的單車並不多,倒是有幾部轎車經過。由路上眺望對岸,熟悉的三層台地出現在雲霧籠罩的山脈下,平坦得像一道河堤,森廬就在堤上的一片碎雲之間。三層台地下面便是四號公路,位在第二層台地上,樹林之間可見不少村舍與廠房,再往下到大漢溪邊,仍有度假別墅與房舍。四號公路逐漸下降到河邊,最後連到溪洲橋,就是我們轉到左岸的跨河之處,這次左岸之行,我們終於有機會在大河對岸回望森廬,而且看到家在雲霧飄渺間。
從大漢溪左岸的三坑單車道,眺望右岸的第二層及三層台地,雲霧瀰漫的溪洲山脈下,依托邦大樓群出現在台地右側,森廬就躲左側的一朵雲間。
漫步於大漢溪邊,走了約半小時,來到分岔路口,直行往大溪,左上爬坡到上一層河階,接到石門大圳旁的三坑鐵馬道,我們乃採行左上之路,以便回到三坑老街的停車處。沿彎道爬到上層路的盡頭,這裡有路柱擋在鐵馬道口,限制只能行單車,其入口處也是水圳的入山隧道口,由此到三坑老街,水圳採露出明渠,一路與單車道並行,蜿蜒穿過林木蒼翠的山坡,沿路還有花壇、水利古蹟、咖啡樹、休憩區等景點相隨,這條路平坦好走,是一般單車騎士的最愛,也是老少咸宜的步行路線,遊客頗多,但觀賞大漢溪的展望點有限,我們這次繞一圈回三坑,就轉到別處,但對水圳旁的單車道仍遊興未盡,而且大漢溪也沒走完,我計劃改天再作一次全線的大河縱走。
三坑鐵馬道通過大漢溪左岸的階地,與石門大圳的溝渠相隨穿越山坡綠林(左),一連串的彎道讓健行客與騎士驚嘆連連(右)。
三坑到大溪的溪畔健行,我選在小文帶朋友走三坑鐵馬道之日,我們驅車到三坑,首先到溪邊自然生態公園,由河堤上觀賞大漢溪與溪洲橋。接著從三坑老街走鐵馬道,她們慢步聊天,細品林蔭下的水圳與步道之美,我陪走一段後便獨自前行,準備走到大溪橋,她們則原路回頭,開車到大溪橋與我會合,以便到溪岸上的餐廳吃午餐。
從鐵馬道末端的水圳隧道口順著彎道轉下,單車道先沿崖邊北上,不久便進入大漢溪左岸的沖積平原,一望無際的農田中,此時正長著成排的韮菜,原來這裡是大溪的韮菜專業區,綠油油的菜園間,除了幾叢竹林以外,便是單車道的弧線,一連串的S形小路,引導我穿過良田,徘徊在優美的田間綠意之間,欣賞大漢溪兩岸的青翠生機,偶有單車騎士路過,紛紛回頭相望,高聲說快到了,為我加油打氣,實際上我寧願此路漫長一些,讓我有更多時間步行於眼前的鄉野小道,享受期待多時的大河之旅。
三坑鐵馬道旁的水圳採露出明渠(左),到單車道底才經隧道入山。接下來的單車道下降到坡麓河濱,往北進入大溪鎮的農地(右)。
單車騎士逍遙飛越韮菜專業區的竹林與菜園,一連串的鄉間彎道小路,步步引人入勝。
走菜園,繞竹林,跨過小橋,單車道穿越幾條台地流下來的小溪,接近山麓的村落,路邊開始出現果樹、樟樹與光蠟樹,林蔭樹影顯示已近中午,我不得不加快腳步,此後步道通過村落與稀疏樹林,經過一家土雞城,崁津大橋終於出現在眼前,單車道穿過橋下,然後再沿大漢溪左岸通到大溪橋,河堤頂部與堤下各有一線車道,我選擇走在堤上,來回眺望上下游,在中午的陽光下,亮眼的薄霧使大河上游看似浩瀚無邊,崁津大橋後面的三層台地也隱入灰濛濛的霧中。
單車道通過小橋,跨越小溪,接近山腳下的村落與稀樹林(左),最後穿過崁津大橋下,接到大漢溪左岸河堤上(右)。
這趟大漢溪順河之旅,終點是武嶺橋端的蒂那廚房餐廳,在武嶺橋之前先通過大溪橋,這座舊橋原是早期公路要道,記得以前東岸車輛要經此橋到西岸,我們初到森廬時,舊橋已被武嶺橋取代,最近舊橋改裝成人行觀光橋樑,西端有汽車停車場與單車休息場,已成新的觀光據點,一般遊客停車於此,然後過橋經大慶洞就可到大溪老街。回想三十多年前我也曾走過這些地方,以大溪的一間旅社為基地,探勘慈湖附近地景,並溯溪登上白石山,望見大溪山水。後來與三層台地上的森廬結緣,可說肇始於這次登峰望遠之旅,如今得以從森廬走遍大江南北,心中有無限的感恩與惜福。
大溪舊橋已改裝成人行觀光橋樑,左岸有單車轉運站與汽車停車場(上),遊客可過橋走到大溪老街,也通到武嶺橋右岸的蒂那廚房餐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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